斯蒂芬·罗奇:中美双擎“脱钩”与全球经济“脱轨”
华尔街最有影响力的经济学家之一斯蒂芬·罗奇(Stephen Roach)"专为"中国日报"(China Daily)旗下的"中国观察"(China Watch)智库撰稿。过去20年来,美国和中国从相互依存关系中获益良多,两国的经济不仅紧密相连,而且与全球经济密切相关。中美之间的"脱钩"既不现实,也不容易。中美两国不仅需要彼此,而且作为世界经济的两个引擎,世界也将面临巨大危险。
随着中美关系的不断恶化,全球经济的稳定和增长面临着严重的风险。过去20年来,美中相互依存给两国带来了巨大利益,世界其他地区也从中美关系的积极发展中受益匪浅,因此,作为世界上最大的两个经济体,美中冲突亟待解决。
过去40年来,美国和中国在支持全球经济方面的作用毋庸置疑。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(IMF)的数据,上世纪80年代,美中两国占全球GDP增长的32%,在全球金融危机之后,2009年至2019年期间,这一比例升至45%。
然而,值得注意的是,中国和美国这两大全球增长引擎在过去40年里发生了重大变化:上世纪80年代,美国对全球GDP增长的贡献是中国的两倍以上;在2009年至2019年的金融危机期间,中国的贡献是美国的4倍多。
事实上,如果没有中国,2009-2019年全球GDP平均增长率将达到2.1%,低于2.5%的全球衰退门槛。换句话说,尽管近年来中国经济增长一直在放缓,但中国经济仍然足够强劲,足以防止全球在金融危机后再次陷入衰退。
新冠肺炎爆发后,各国采取的封堵和控制措施,使世界陷入前所未有的衰退。随着中美经贸冲突的加剧,依赖中美"双引擎"的全球经济"列车"始终处于"脱轨"的危险之中。由于美国和中国经济的供应链与世界大多数主要经济体交织在一起,中美冲突的影响不仅限于中美两国,而且对全球经济复苏的更广阔前景构成重大风险。
国际货币基金组织(IMF)的一项新研究发现,全球贸易在1993年至2013年期间增长了5倍,对这种爆炸性增长背后的全球价值链扩张贡献高达73%。此外,世界贸易组织(WTO)发布的"2019年全球价值链发展报告"(WTO)指出,自中国2001年加入世贸组织以来,美国对华贸易逆差急剧增加,主要是因为许多其他发达国家(尤其是日本)以及韩国等新兴工业经济体已将生产线转移到中国。
有人说:这很简单,让世界经济摆脱对中国的依赖,转向其他国家供应?
其他人认为,中国也可以减少对美国的依赖,更多地依靠国内力量来刺激经济增长。
两种观点都触及了所谓的"脱钩理论"的核心,以及推动产业"回归"的"经济民族主义"力量--将生产线从国外转移到国内。
然而,问题并不那么简单。如今,全球经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一体化。尽管2008年至2009年的全球金融危机导致全球贸易增长长期放缓,但贸易仍占全球GDP的28%左右。贸易与全球商业结构的关系越密切,就越难通过破坏性的全球"脱钩"来实现它们之间的联系。
对美国和中国这两个主要经济体来说,这场冲突只会伤害到自己。新冠肺炎疫情导致美国财政状况恶化,国内储蓄缺口扩大,这使得它在未来几年更容易受到巨额贸易逆差的影响。
通过双边"脱钩"将中国拒之门外,无助于降低美国贸易逆差的总体规模,只会导致美国与其他贸易伙伴之间的贸易逆差再分配。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,在这种情况下,美国的赤字可能会针对成本较高的国家,这相当于对美国企业、工人和家庭征收额外税收。
因此,我们的底线是明确的:中美两国不仅需要相互依赖,而且没有这两个引擎的拉动,就面临着对全球经济的巨大威胁。